卧龙小说网> 奇幻玄幻> 绿带旧梦> 齿

齿

齿

……

冷静,一定要冷静。

现在是什么状况?

什么状况?

什么也想不起来,什么也做不了。

手忙脚乱,企图将出口打开。

在安全的地带,

在地面上……

然后呢?

出口锁住了,把她丢下,坠下去了……

松开了她的手,

怎么能够松开她的手!

怎么可以!

她会死的……

她会死的!

一定带她回家。

“我错了。”

“你一定要活着。”

“那么想的话,回去岂不是更好?”

易华调侃着正看着远方发呆的姜溪。

“谁……谁想她了!”

“我又没说你在想谁?你干嘛急着承认。”易华说道。

“我懒得理你。”他说道。

“事先说好了,这回是你自愿的,你但凡出了一点问题,伤了残了还是被打回原型了都不关我们的事情。”易华再次声明。

“不是早就说过了吗!”姜溪说道:“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。”

“你确定不要再考虑一下?”易绍问道。

“不考虑了。”

易绍轻蔑地瞟了一眼他,悠悠地转过头去。

“那你上吧!”

姜溪没料到易绍那么快就放弃放弃劝说了,稍稍愣了一瞬。

“你快着点儿,赶时间呢!”易华跟道。

“我真去了。”

“你去呀!”

“我说,我真去了!”

“又没人拦你。”

“那个,万一我……”姜溪回过头说道:“那个什么了,你帮我跟桓道个歉。”

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易华诚挚地点点头。

“一定要让她忘了我。”他悲壮地说着。

“行了,我不会让她记着的。”

“别让她挑食,马上入秋了,让她多加点儿衣服,还有……”

“好了好了,别婆婆妈妈了。”易华昂了昂头,继续说道:“我知道了,你要是消失了,我会照顾看好她的。”

姜溪吞了口唾沫,战战兢兢地回头,看向面前这一片虚幻的密林。

看似普通的山间绿林,却是最为精密的化域。

少年离自己的契约主相隔百里,稍有不甚,便会被打回原型。

他有点儿后悔自己当初可笑的矫情了。

不过……

大丈夫一言,驷马难追。

此时说放弃,岂不太晚。

他下定决心,上前一步,闭上双眸,开始解析化域的构成。

密林为虚,实为外墙,墙内乃是化域,化域之基为山之仙。

“山神啊……”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,睁开眼说道。

“聚山林之息,以山为凭的神兽。”易绍解释道。

易华歪歪头道:“难对付吗?”

“有姜溪在,无甚可惧。但关键是,你得寻的到它。”

姜溪说道:“不比玄那时,彼时他心不在焉我才有办法嵌入,像这种中规中矩的化域,还是得用老办法解决。”

“你是说,找到依凭,劫杀之。”

“不是劫杀,而是胁迫,让他心甘情愿的打开化域。”易绍说道。

“神兽不比普通使魔,极难对付,又不能改造,只能想办法诱惑它打开化域。”易绍说道。

“才第一关,就如此之难了……”她垂下上半身,疲劳地说道。

“准确的来说,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,里面的人都不会是什么困扰。”姜溪说道。

“我就怕你离了桓儿便手忙脚乱,不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。”易华摇摇头道。

“这个倒是不用担心,我对自己的毅力和专注还是有自信的。”

“放火烧山吧。”易绍提出了逼山神现身的方法。

“的确,作为山之仙,不可能无动于衷。”姜溪赞同道。

姜溪和易绍将易华送至安全地带,随即开始动手。

借着东风之力,火势随即险峻了起来,运用阴阳力中的火术,制造了轻易不可灭的山火。

三个少年人,制造了此番暴殄天物之景。

“希望山中不要有误闯的平常人为好。”姜溪轻轻念叨了一句。

“这山已属于异界,一般人是不会进入的。”易绍回道。

“难怪……”

太可怕了,简直是太可怕了。

这就是她的力量。

我之前一直低估了她,不,以如今这种情况,根本不能算是低估,而是根本不理解。

怎么会有这样的存在,这简直是怪物。

披着人型的怪物,它仅仅是有一个人类的外壳,或许所有人看到的都只是假象,或许使它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。

说不出话来,没有办法行动。

没有办法做任何的反抗。

为什么?

可能她只是一具空空如也的皮囊,里面没有装任何的灵魂。

也许正是因为空,才能够将人狠狠的吸住。

因为没有自己的灵魂,才会想要依靠别人。

一旦离开了宿主,它就会崩溃,就会化为尘埃。

可是为什么,它会流泪。

它与其他有什么不同,仅仅是构造更精妙,亦或是多了什么关键性的零件,还是上天赐予了它智慧。

破碎的肌肤渐渐连结了起来,它变回了它伪装的样子。

真美啊,就连毁灭也是那样凄艳。

制造它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情,仅仅是为了美,还是以毁灭它为目的。

花开即使为了凋零,

生即是死,

死为永恒。

如是,而已。

就这样,姜溪哑口无言。

绿衣的少女风尘仆仆地站在了他的身前,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,那一夜她在荒野中找到了死而复生的他,她用同样的神色迎接着他的重生。

彼时,他或许还未看懂她眼中的愤怒和无奈,可今天他了解了,也领悟了。

只是,他还是不愿意服输。

“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”少年抑制住窃喜的心情,冷淡地对她说道。

她没有说任何事情,或许她在路上早已想好了说辞,但是真正见到他的时候,她还是没有任何的话可说,像往常一样,她保持沉默。

“桓儿,你回去吧。”姜溪沉郁道:“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,我决定了。你能来,我很高兴,至少证明我们俩没有白白相处这么些年。”

刚刚被易华从暗处揪出来的明楚,此时亦为少女的前途而担心。

少女垂下头,不知她到底是个怎样的想法,她还是未发一言。

“我们走吧,”姜溪扭过头去,不愿再看她一眼,他对易华说道:“你也不愿意我和桓再有什么牵扯不是吗?”

“所以说,你是这次以后就被打回原型了是吗?”易华抱臂问道。

“是的,桓来了反而让我下定了决心。我们不能再这么互相折磨了。说出来很可笑,但事实就是这样。说实话吧,桓儿,我们两个之间很尴尬。”

“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。”她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。

“不,我是在意的。”姜溪接着说道:“我或许天生就不愿意将就,如果已经开始腐坏,在我们互相折磨之前,还是尽早放弃为好。”

“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她打断了他的话,如刀锋一样锐利地眼神刺向他。

“没了。”

“这是你最后的决定吗?姜溪。”她说道:“你要毁约?”

“是的。”他说道:“我们结约前就说好了吧,双方都是自由的,任何一方都有权背叛对方。”

“是啊……”她垂下眼,让自己沉下气来:“我没有权利阻止你。”

“桓儿,没有我,你一样可以过的很好。”姜溪不再那么冲,他劝诫道:“你看,你有很好的家人,他们比我更加称职。”

她怔怔地看着他,收回那副可怕的似要用目光撕裂他人的神情,她松开双手,轻飘飘地道了一句:

“可是我更想要你。”

易华差点儿从轮椅上蹦了起来,一瞬间,她紧紧抓住了明楚的手,将他挠的生疼。

姜溪更是一霎那没了任何念想,就这样,他哑口无言。

桓儿……

他现在很想走上前去,一把拉住她的双手,述说这些日子对她的思念之情。

但是理智阻止了他。

不能心软,既然决定了,就不能反悔。

“够了桓儿,无论怎样,都无法回头了。”他斩钉截铁,毫无半点可趁之机。

“我……”

“想听实话吗?桓儿。”姜溪说道:“比起当你的狗,我宁愿当一个孤魂野鬼。”

死心了吧……

他不知道她的心有没有被他的话语撕裂,但是的确的,当他说出这句话来时,他感受到了无与伦比地剧痛,他将哽咽硬生生地吞了下去,一百把刀割着他的咽喉。

他用尽最后的力量,直视着她,以显得自己更加坚定。

但他的眼睛朦胧了,他看不清她的神情,为此他感到庆幸。

这或许是最后一眼,有些可惜。

事到如今,没有任何一点余地了。

来自远方的烟雾迷了他的眼,但是他看见了让他战栗的光景。

他一把推开屹立不动的少女,右手化出长剑,将即将咬下少女头颅的利齿劈了下来。

“可算是等到它了!”易华不管刚刚发生的事情,激动地说道。

她念动口诀,山神的周围现出了符咒,将它牢牢地锁在了里面。

“你们只有半柱香时间,想办法让它打开化域。”她说道。

“它听得懂人话吗?”

“你觉得呢?”

“哥哥,你不是知道很多吗?快想办法啊!”

“我知道的再多,也不会懂神兽的语言啊!”

姜溪收起刀刃,瞥了一眼陷入牢笼的困兽,说道:“直接解析它吧,从它的内部构造开始解开化域。”

“你这样是没有用的。”

少年咬了咬嘴唇,没有回头。

“你怎么知道没有用。”

“因为你向来都是错的。”

少女悠悠地站起身来,将刚刚擦伤的手藏到背后。

“哦,那你有何高见?”

她缓缓从他身边掠过,没有看他一眼,他在神兽面前蹲下身来,细细端详着它。

她看着它的眼睛,将手伸入法阵,试图去触摸这个刚才还想着如何咬碎 她的恶魔。

少年几乎是要冲上去,阻止她这一系列的寻死行为,他似乎已经预见到她身首异处骨肉分离的下场。

“你找死吗?”

她没有理会他,她看着山神戾气满满的眼睛,如清溪般宁静的眼神,里面还韵含着淡淡烟雾水汽。

他做好了准备,一旦山神凶性大发,便立刻将它杀死。

山神却平静了下来,不再怒吼,反而它的一举一动竟像是顺从了少女一般。

“若是想要活命的话,就打开化域吧!没有必要守着那些与你无关的人,不是吗?”少女含沙射影道。

山神呜咽了一声,垂下头来。

“你的幻瞳,还是少用为好。”姜溪明白了其中蹊跷,咬咬牙道:“如果你还想要命的话。”

“干你何事?”

一句话堵的他面红耳赤,一口气咽不下去。

她不想再看他一眼,僵硬地背对着他。

山神一声咆哮,山形为之一震,泥石滚落,林间涌动,灵压随之剧增。

只见明灭可见的金顶,出现在青要之峰。

众人从之,往山上疾走。

灵压带来的巨大风力,将人往山下推,整个前行变得艰难而又危险。

易绍背起易华,并让他抓紧了自己,明楚则在一旁守住她的轮椅。

桓在风中显得摇摇欲坠,仿佛即刻便要被狂风带走一般。

“快回去!这里危险!”姜溪实在忍不住,对她喊道。

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。

“听到没有!”

除了风声,仍是没有人答应他。

他心下一急,往后退去,一把抓过她纤细的手腕,将她护在自己臂弯之下。

“真拿您没办法……”

风停了,他迟疑地松开了她。

她的青丝被风吹乱,盖住了她的表情。

“来便来吧,别添乱就是。”

“谁扯后腿还不一定呢!”

身后传来易华的声音,她刚被易绍放下,还有些重心不稳。

“桓儿,别听他的,你是最厉害的。”她接着说道。

“你可别太惯她。”姜溪嘟囔道。

来者何人?!

有人从远处而来,面目狰狞,半张脸已然溃烂,显然是阴阳术反噬的结果,他临于众人面前。

“在下易绍,有事前来请教。”

“易绍……”那人的脸上浮现出冷色,他冷笑道:“原来,你就是易绍?”

“正是,看来你知道我的身份。”

“你能够找到这来,证明你已经知道这里是何处。”那人说道:“曾在绞杀看过你的画像,你的赏金涨势不错。”

“那还真是荣幸啊!”易绍说:“敢问……”

“不用问我的名字。”那人说道:“你们既能打败山神,想必我也不是你们的对手。”

“您很有识时务之才。”

“那么,我猜猜。”他说道:“您是来追问十年前易家灭门的真相。”

“正是。”易绍皱起眉头:“为何只有你一个人?”易绍察觉到诡异之处,警惕地问道。

他低下头,冷冷笑道:“在这里,其他人都已经死了!”

众人哗然,易绍更是脸色刷地一下惨白了起来。

“你们想知道吗?”

他腐烂的右脸让人作呕,整个人散发着恶臭。

他转身而去,为众人带路,越往前走,那股令人窒息的恶臭便越加浓重。

死亡的气息。

漫山遍野的尸骨,干净利落的切痕,残肢断臂,整整齐齐,酷日催生了腐败的恶气。

还记得那天晚上的傀儡人吗?

它是掉队的次品。

易华看着地上的断肢道。

“有人赶在我们之前杀死了青要山的人。”易绍说道:“为何你还活着?你是什么人?”

那人说道:“我并不是绞杀中人,我是事后才到的。”

“为何之前化域完好无损?”

“你们以为,那是之前的化域吗?”

“青要化域早已被毁,你们如今看到的,是凭我一人之力重新构筑的。否则,你们何以如此顺利的进到这青要山来。”

“凭你一人之力?”姜溪突然开口道:“你很不错。”

“一般一般,不及被你打败的玄。”

“对付玄,我还游刃有余。你的化域,我还无计可施。”姜溪道:“你知道,是我杀了玄?”

“我只是猜测,在你们这些人中,有能力打破他的化域,杀死他的,只有你一人。不,你也算不上是人吧……”

“你更让我好奇了。”姜溪笑道:“那么,你好像一点也不为你的处境担忧?”

“有何好担忧的?”

“这里只有你一人,我们随时可以杀了你!”

“有何可担心的。”他说道:“他们与我来说不过是陌生人,生死与我何干?再者说,你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杀我。”

姜溪来了兴趣,他走上前:“哦?”

“你,或是易绍还是后面那位少年,你们二人并没有杀人的能力。至于这位轮椅上的姑娘,她的好奇心已然超过了她的杀心,而你们中唯一可以动手杀我的,这位傀儡姑娘……”他摇摇头,意味深长地笑笑。

“她怎么了?”姜溪加急了语气。

“与你何干呢?”

“什么?”

姜溪一惊,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然中了对方的陷阱。

“在易家人面前班门弄斧了。”那人说道:“惭愧惭愧。”

“有何惭愧,你很厉害。”易绍说道:“也很聪明,你将我们认透了大半,而我们却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。”

“这位公子的神智不太稳定,想必是刚刚受了什么刺激……”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溪说道。

“你说得太多了。”姜溪道。

“抱歉,我管不住自己这张嘴。”那人说道:“你们若是想知道十年前的事情,怕是来晚了。”

“这里所有的知情人,已经被杀了吗?”易绍叹道。

“谜底要是那么容易被猜透,这场游戏还有何意思?”

“我最后再问一遍,你是谁?”姜溪沉不住气了:“你不是绞杀者,为何守住他们的化域?我今天心情不好,没心情跟你周旋。”

“你怎知我守得是他们的化域,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?”那人道:“你要知道,这里是什么地方。”

“青要山……”

姜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,收住了气焰。

“告诉你们也无妨,我来这里只有一件事,回收绞杀占领的一样封印。”

“什么封印?”

“并不可得之,只是我的上头,让我来回收这样封印而已。”

“你的上头是谁?”

“恕难奉告。”那人依然保持着神秘:“不过,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情。”

那人接着道:“封印依存的山腹密室中,有不少关于绞杀的文书,说不定里面会有你们想知道的东西。”

“那里完好无损?”

“那些杀手并没有发现那间密室,我找到那里的时候,那里没有丝毫的损坏,不过能不能找到些什么,还是要看你们的运气了。”

我凭什么相信你。

之前一直默默无言地秀气少年发话了。

神秘人真挚地笑了,他说道

若是惧怕的话,大可以下山。

“你们留在这里,我和姜溪去便可。”他说道:“万一我没有按时回来,你们便来接应我,情况不妙的话,便先行下山。”

神秘人未发一眼,以一种嘲弄的眼光戏弄着他。

好啊!

姜溪走上前来,他站到明楚的身前,挡住了神秘人的犀利的目光。

我在,他不敢做什么。

少年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。

“你们看得懂秘文吗?”

少年动了动下巴,回过头去。

她没有看他,却看着明楚,她亦上前一步,明显地脱离了较为安全的队伍。

可是……

由不得你反对。

少女十分干脆地拒绝了明楚。

姜溪冷哼一声。

神秘人带路,踏过尸横遍野,走过残垣断壁,走至一处荒地,一个仅容的下一人下去的坑洞。

“从此处进入,便是地下密室了。”神秘人说道:“一个一个下去。”

姜溪撞了一下他,示意他先行。

那人十分识趣地先往下,姜溪随着他进入,底下有微弱的光亮,如同墓穴一般,只是稍稍浅一些。

并不大,仅仅一个仓库大小,里面残卷堆积,却未曾见到什么封印法阵。

“这里未有你说的什么封印。”明楚问道。

“既是封印,岂会让人看见。”神秘人回道:“这位姜公子,你可是有些冷?”

姜溪只觉得寒风锥骨,且气息难平。

“为何?”

神秘人开口欲言,却无意间遇上了桓的目光,他了然道:“应是体质问题吧。”

“整个青要山,只有这里,或许还有你们想要的东西。”他说道:“细细搜搜吧!”

桓开始阅读,她看得极快,一目十行,整个神情凛冽了起来。

“可有发现?”

许久之后,明楚开口问询。

桓抬起头,望着明楚,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悲凉,却又即刻寂灭。

“这其中有些事情,我不方便说。”桓说道。

“可是因为我的问题?”神秘人笑道。

“还有他。”桓毫不留情地指向姜溪。

姜溪扯出一丝笑容,拙劣地假装着淡然。

“你们俩走吧,已经确定了这里的安全。”她说道:“易开的事,我不想让多余的人参与。”

“我反对,这里并不完全安全,有他在,就多一分保障。”明楚难得地开了口:“倒是这位先生,可否请你在外等候?”

“如果可以的话,我希望你也可以离开这里。”桓与他对峙,毫不退让:“你不是易家的人。”

“华儿的事就是我的事。”

“你想拿她做借口吗?”

“我不懂你的意思。”明楚站起身来,强势地说道:“他在不在这里,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。”

“没什么关系,我不想看见他而已。”桓一字一字地说道。

“你这是在无理取闹。”明楚说道:“仅仅是让他守着你把这些文卷看完都做不到吗?”

“他在我身边,我没有办法分析。”

那我便更不想走了。

少年盘腿坐在地上,慵懒无赖地看着少女。

我没必要听你的使唤啊!

除非,你跟我解除契约。

少年斩钉截铁地说道。

“我可以带走它们吗……”少女问神秘人。

“不行哦,小姑娘。有些事情,只能在这里解决,要是见了光,是会风化的。”神秘人说道。

她垂下头,半晌闷出一声来:

“你真的想跟我终结契约吗?”

“求之不得。”

好……

她抬起头,让姜溪为之一颤,他或许在她的脸上看过许多,却从未有过如此出离的愤怒,可就连这愤怒,也是迷离的,毫无目的迷茫。

霎那间,天地为之一动。

整个地下晃动了起来,泥石下坠,夯土崩坏。

桓重心不稳,跌倒在地。

姜溪想要拉住她,却被她狠狠推开。

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!

他忍不住吼道。

会死的!

他心急如焚,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,拽着她的手往自然光亮处冲。

神秘人早已率先离开。

姜溪死命地拽着毫无逃生欲望的她,任由他牵着,行尸走肉地逃生。

他无奈,只得在前面拉着她。

只是,他万万没想到。

那是自然地条件反射……

洞口被封上了,一瞬间,来不及反应,那是嵌在泥土中的暗门,千钧一发之际,狠狠地闭上了,如刀锋一般切过来,让少年松开了抓住少女的手。

透过缝隙,他看见了她与断裂梯子一起下坠的最后光影。

桓儿――――――!

撕裂的声音回荡。

就这样,少年遗失了他的宝物。

“你知道的!”

他回过身,用最为恶毒地眼神瞄准了那个神秘人:“是你!”

神秘人挑动了还未腐烂的半边脸的肌肉,嘴角依旧是无法言喻的嘲弄。

也有可能是你们触动了什么陷阱,不是吗?

他反驳道。

“我杀了你!”

他从未如此的愤怒,整个面部都扭曲了,将清澈的眸子被混沌污染,浑身都在颤抖,他压抑不住喷薄而出的绝望,而那种情绪却被压在了喉头,无法发泄。

“杀了我又能改变什么呢?”

那人依然淡定如许。

“姜公子!”

易家兄妹从远处赶来,叫住了他。

易绍按住了他,他看了看周遭的情况,望见了那扇关上的地洞的门,霎时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。

“阿楚呢?”

他问道。

姜溪的眼睛里充斥着血丝,他猛地回过头望向他。

“他们两个在一起吗?阿楚在,她不会有事的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!”姜溪甩开易绍的手:“你拿你的项上人头保证吗?”

“姜公子,你冷静一点。”易华说道。

姜溪僵硬地望向易华,他缓缓问道:“你不是她的家人吗?为什么这么冷静?”

“你不要迁怒无辜。”易绍说道:“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打开地门,你是个理智的人,不要失了分寸。”

少年深呼吸,他尽可能让自己回到平常的状态。

他冲着暗门喊道:“桓儿,你听得到吗?桓儿!我是姜溪。”

“她是听不见的。”神秘人说道:“这是极为高级的隔离结界,将外界与其间的联系全部断绝。这也是杀手们没有发现这座地下密室的原因。”

姜溪沉默了片刻,他稍稍恢复了神智,压抑着声音问道:“它为何会关上?”

“我并没有做什么手脚,之前我靠阴阳术强行打开了暗门,可能是恰巧法术失效了吧!”

“恰巧?不是你算准了时间?”

“那我也未免太过神通广大,正好卡准了你们到来的时间。”

姜溪说道:“我不知道,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…谁说的是真的,谁说的是假的。我只问你,你有什么办法再打开它?”

“我可以再施法试一次,只不过……”

“只不过什么?”

“结界已经免疫了之前的术式,我必须重新解析,才能够……”

“那你就开始吧!”姜溪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说道。

“可能要很长时间。”神秘人说道:“我上一次打开它,花费了整整三天,这一次可能会更长。”

“我等在这里。”姜溪说道:“你马上给我施法,我在这里看着你,别想耍什么花招!”

“这是在下的失误,我会负责的。”那人说道:“不过,姜公子,您最好平静一下自己,立刻调息休眠为好,我看您的状态,很不稳定。”

“我看着你。”他斩钉截铁地说道,双眼血红,气息混沌,仿佛迟早要走火入魔一般。

“姜溪……”易华亦劝阻道:“你最好听他的话,立刻去调息,这里有我看着。”

“我不相信你。”姜溪冷着脸说道:“我不相信你们,你们……你们都想利用她,我不能让你们得逞……”

话音未落,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,堵住了他的嘴,他跌倒在地。

易绍甩了甩手,冷漠地问上一句:

“冷静点了吗?”

姜溪默默爬起身来,身上的戾气不似之前那么强,他黑着脸,默默走向一边,自己调息了起来。

“别让他在这……”

“够了,华儿,由他去吧!”易绍说道:“他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。”

他看向那个神秘人,问了出来:

“可以说出你的名姓了吗?秘司的先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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